主持人:解救回来的人质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张皓:一共解救了15个人,现在有10个已经回家了。解救回来的人质基本上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在那里他们每天只有一顿饭,两个人吃一个盒饭,饿的面黄肌瘦的,有的皮包骨,基本上身上都有伤。
主持人:你在报道中所说的“打手折磨人质的残暴程度酷似集中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张皓:他们被关在赌厅里面,有十个赌厅,每个赌厅里面关几十个人,被关的房间不一样,打手折磨人质的手段也各不相同,据我统计有十多种,最普通就是罚跪、罚站,一天只睡3、4个小时,不停的站,或跪在地上,有的膝盖都跪破了,得了关节风湿炎。
主持人:等于完全被剥夺了人身自由。
张皓:还有捱饿、鞭抽、棍打,喝水、吃辣椒,让他们蹲在地上,踢背、胸,像踢皮球一样的踢来踢去。
主持人:赌场靠什么来引诱赌客呢?为什么去了就身不由己?
张皓:首先是诱骗你去,说“没事,你过来玩,没钱不要紧,到云南玩一玩。机票、车费、路费全部报销”,他们到西双版纳接机,在边境口岸有专人用摩托等把客人从小路偷渡过去,好多人到那边都不知道是在哪里。一些赌客他自己也输了,赌场让他们再叫人来,这样可以减少自己的损失,他们就骗熟人。诱骗到赌场之后就诱赌,有些人去了以后发现上当了不想赌,但是因为之前让你只带身份证,没带钱,在异国他乡,如果朋友不帮忙,自己怎么回来都不知道。
如果你说要回去,他们会说“都是偷渡过来的,现在公安查的严,你走不了,先玩几天”。然后给你好吃、好喝、好住,甚至免费吸食一些毒品,免费嫖娼,招呼得极好,先把你捧到天上去,然后就把你拖下水。劝你“少玩一下,签个单,也不关人,也不打人,不要紧”,有的人即使不是赌徒,有时候也掉进去了。当然这里被关的几百人也不是完全是受骗的,有一部分在家里也赌。到那里可以签单,签单就是不需要一分钱,只要拿身份证就可以签5万、10万,这对赌徒有很大的吸引力,这些赌徒虽然没有还款能力,抱着拼搏一下的心理去赌,结果都掉进去了。
主持人:虽然一开始看上去很美,云里雾里的,但是可以想象后果还是相当悲惨的,你当时是怎么跟踪到这条线索的,采访中给你留下最深印象是什么?
张皓:有个被扣人质家属跑到报社来求助,因为觉得这个案件报案很长时间也没有效果,就跟我们反应,因为还有几十个湖北人都被困在里面,我们觉得这个事情比较重大就见报了,说老挝发来救命短信。没想到见报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湖北各地好多被扣人质的家属给我们打来电话,我们就跟省公安厅、省外事办专题汇报这个事情。省里非常重视,省公安厅组织各个地市州的公安局统计人质数量,省公安厅带队,十堰、襄樊等地抽调精干民警,组织去了十多天。12月16日到的,待了十天,因为他们不能越境执法,就依靠当地西双版纳和蒙娜县公安局民警的协助。
全国各地都来求助,我在那边看到江西的、北京的都有,那些家属在那等了一、二十天,天天就像到公安局上班,上午、下午都去等消息。协商解救的这十多天,我最深的感受是通过协商解救人质效果不大,因为放的是他们觉得差不多的,或者是这边给压力就放几个,更多的人质都没有放。这是地方公安和省级公安解决不了的,因此我们小组就回来了。光湖北就有27个人,但只救出来4个人,全国各地还有很多人质被关在里面。我们省里也会向公安部、外交办写专题报道,彻底铲除赌窝。虽然老挝地方政府承认这个赌场是合法的,但是它违规经营,涉嫌很多刑事犯罪,比如组织、强迫、介绍妇女卖淫、吸食毒品,诱骗赌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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