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上海浦东新区居民徐长清(化名)接到警方电话,得知19年前开货车撞死妻子的嫌疑人终于落网。年过六十的老徐当天便跑到妻子墓前,将这个消息告诉妻子,“这么多年过去,她总算可以闭眼了”。

11月15日,澎湃新闻记者从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获悉,这桩多年前的交通肇事致死案日前尘埃落定,现年43岁的肇事司机陈某在逃逸19年后落网。到案后,陈某供述称,逃逸期间自己时常被恐惧与罪恶感折磨,并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

图为事故责任认定书。 文内图均为警方供图

妻子买菜途中被货车撞倒

1997年11月12日,老徐和妻子像往常一样各自出门,刚到单位他便接到了电话,“说我家里人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赶到医院后,老徐看到妻子伤势严重,处于重度昏迷,医生通知他做好心理准备。“当时她昏迷不醒,我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她的眼睛始终闭着,流下两行眼泪。”

据浦东警方介绍,事发当天上午8时20分许,老徐的妻子凌女士骑自行车沿浦东北路由北向南至草高支路路口时,与一辆右转弯的皖牌中型货车发生撞击。当年浦东北路草高支路还是一个T型路口,路口无信号灯控制。事发时,凌女士有逆向骑行穿过路口的情况。据此,警方认定货车司机陈某负事故主要责任,凌女士负次要责任。事发后,24岁的货车司机陈某弃车逃逸。

回忆起当年,老徐连声叹气。事发当天,自己早早地去上班,妻子则骑车去买菜。当时18岁的女儿读高三,原本成绩优秀,因为母亲去世备受打击,高考失利,念了一所民办大专。而妻子不在,老徐既当爹又当妈,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将心力全全投入到工作上。

“2014年,我岳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小声念着我妻子的名字,我明白,这是她最后放不下的一桩事。”老徐说。

图为自行车轮挫痕。

嫌疑人逃逸后外出打工,4年不回家

“19年来,我脑子里一直挂着这件事。”2016年4月,看到上海进行交通违法大整治,老徐提笔向浦东交警部门写了一封信,询问妻子这桩旧案的进展。而19年间,警方也始终没有放弃对案件的追查。

浦东公安分局交警支队临近退休的民警老张说,依旧记得自己当年参与追捕的细节,“在事故发生后第3天,我们根据仅有的车牌号码锁定了车辆所属单位,连夜赶到了单位所在地——安徽省肥西县进行实地走访”。然而,经过调查,事发前肇事货车早已经被单位转卖给了陈某,民警随后赶到陈某老家,不仅未见陈某,其父母表示对于儿子的去向一无所知。此后每年的清网行动中,警方一直在没有放弃,由于当年办案条件限制,对陈某的追踪没有更多线索。

2016年年初,浦东公安分局交警支队事故审理科民警黄晓易从师傅手中接过案卷,开始反复梳理。

依托上海警方的大数据平台,全市各级派出所与分局、市局乃至外省市公安之间的信息已经实现共享和联动,所有关于嫌疑人的身份信息都成为大数据应用中的一部分。“我们在对陈某实施网上追逃后,其所有的图像身份信息都成为警务大数据共享中的一部分。2016年8月中旬,在安徽警方的配合下,最终在安徽省内将其抓获。”黄晓易说。

陈某对肇事逃逸的行为供认不讳。据其交代,在发现撞倒人后,看见满地血迹,心里极度害怕,就一走了之。他在事发后连夜赶回老家,匆忙拿了东西后便跑到北京打工,并未对父母透露事故的信息,对已有身孕的妻子也只字不提。2001年,陈某才回到老家,4年间完全未与家人联系。父母告知有警察找过他,陈某未予理会,继续外出打工。

民警还了解到,当年陈某驾驶的货车不仅没有制动,他本人也没有驾驶证。那辆货车是陈某与朋友合伙购买,平日都由他朋友开着,事发当天,他帮朋友拉一趟货,结果就发生了事故。

逃亡19年间,陈某的内心没有安稳过。他告诉民警,自己想过自首,最终还是放弃。由于长年在外打工,生活并不富裕,恐惧与罪恶感时刻袭来,他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看守所内,陈某自叹这是“报应”。

目前,犯罪嫌疑人陈某已被批准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