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绑架杀人案,如果孩子的父母平时多对孩子进行一些警示和防御教育,惨案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他在回奶奶家的路上失踪
2007年8月31日,一个周末的下午,家住简阳市的9岁男孩李沅芮在母亲张懿丹打工的“城市宝贝”儿童服装店中轻松玩耍了一个下午。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李沅芮向妈妈提出回家。张懿丹因不能下班,让李沅芮独自先回家。
李沅芮要回的家其实是他的奶奶家。因为早在两个月前,他的父母就离了婚,他被连同住房和债务一同“划归”了母亲。母亲为了还清债务,把价值10万元的住房卖了,带着李沅芮搬到了孩子奶奶家去住。奶奶家距张懿丹上班的地点并不遥远,只需步行十来分钟就可到达,这中间都是简城的繁华地段,要经过政府街、利民桥,最后到达他奶奶住的空分厂小区。对于这样的路线,李沅芮一个人不知走了多少回,熟得不能再熟了。
当李沅芮穿过利民桥时,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叔叔把他叫住:“小朋友,你晓得火车站在哪里不?”李沅芮平时走在路上不爱搭理人,尤其是陌生人,而这次叔叔所问的火车站他恰恰知道,并且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便回答:“我晓得。”顺手指了指。
“你能不能帮我领个路?”叔叔恳求。
李沅芮想起了老师常讲的要助人为乐,便将叔叔带到了火车站。
正当李沅芮准备返回时,叔叔却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并带着诱惑:“小朋友,你能不能陪我到三岔去拿点货,我给你20元钱。”
李沅芮本身想做好事,并不想得到这20元钱,便以要回家吃饭、家里人等着、没有跟妈妈讲要挨骂等理由没有答应。
叔叔见李沅芮不上当,进一步说:“吃饭不成问题,打个电话回去告诉一声你妈妈,她会同意的。”接着补充说道,他进的货全是学习用品,只要李沅芮陪他去了,其要啥买啥。
一听是学习用品,经不住诱惑的李沅芮开始犹豫了,在叔叔的进一步花言巧语下最终勉强地答应下来,随即便跟着叔叔上了路。
两人从火车站步行到西门汽车站,坐上班车,很快消逝在茫茫的夜幕中。
她接到第一个恐怖电话
还未下班的张懿丹突然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李沅芮至今没有回家。她看了看钟,6点过,以为孩子贪玩,就让母亲吃了饭再到附近找一找。下班后,她又和母亲一块找人,游戏厅、朋友家、亲戚处、老师和同学那里,凡是李沅芮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均无踪影。
晚上9时许,张懿丹的小灵通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入耳畔:“你准备点钱,娃儿在我手上。”
听到这话,张懿丹忙问对方是谁。对方答:“你认不到我的。你准备4万元钱,明天送到三岔去,到时候我晓得跟你打电话的,就这样。”话毕,把电话关了。
张懿丹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孩子向来不会主动招呼人,不乱跑,不是家里人,带不走他,何况是陌生人呢?她想,除非是哪个熟人在搞鬼。她向孩子的爸打去电话,先问孩子在不在他那里。孩子的爸回答不在他那里。她不相信,把电话挂掉了。不一会儿,孩子的爸反挂电话过来,并说他到各个游戏厅内找了一圈,没有见到孩子,并由此猜测是熟人干的,但绝不是自己所为。接着,他说了一个简单的理由:张懿丹刚刚卖过住房,只有熟人才知道这件事。最后,他让张懿丹继续回店里上班,唯恐她被人跟踪。
张懿丹回到上班的儿童服装店,心里忐忑不安,正准备向店老板请假时,小灵通又响了起来,同样是先前那个男子的声音:“不许报警,明天把钱拿到龙泉驿来。”对方改变了地点。
张懿丹想证实孩子是不是真在他手里,便提出了想听孩子声音的要求,却遭到了对方拒绝。对方在电话中说,明天再听孩子的声音。
一时拿不定主意的张懿丹把这一情况迅速告知了孩子的爸,想不到得到的回答是:“你别管,我晓得处理。”
至此,张懿丹怀疑是孩子的爸伙同他人干的。无助的她,只好于当晚到公安机关报了案。
孩子丧失了三次逃生机会
李沅芮跟叔叔到了三岔镇后,仍想着要给他妈妈打电话。叔叔以帮李沅芮打电话为由取得了张懿丹的电话号码,并背着李沅芮向张懿丹打了两次要挟电话。打完电话,叔叔给了李沅芮20元钱,以示兑现承诺,同时,谎称他妈妈在电话里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二人各吃了一个馒头,就乘车到了该市的草池镇,住进了旅馆。叔叔因身上的现钱快花光了,对李沅芮说:“我去拿货,你就在旅馆内休息一下,哪里也别去。”然后拧开电视机开关让他在房间里看电视。
听话的李沅芮完全相信叔叔的话,在房间里看着电视节目不出门。
叔叔从旅馆出来,乘坐班车到了简城棉丰,又从棉丰转车到了石板凳镇老家,向母亲要了100元钱后乘车到了成都火车北站,用磁卡电话向远在简阳的张懿丹打电话,问对方把钱准备好没有。张懿丹在电话中还讲了一阵价钱,最后答应给对方3万元。
打完电话,他在成都用一碗面条填饱肚子后乘车赶回了简阳市草池镇。此时,已是下午4点钟。
再说李沅芮,在叔叔离开草池镇的八九个小时里,他一直呆在旅馆里看电视。中午12点,店主进房去叫他吃午饭,他回答“叔叔没有回来”,店主只好离去。就这样,他坚持到了下午4时叔叔返回,才由叔叔将他带去外面的馆子简单把饭吃了。
谁知叔叔吃完饭,说了声“货还没到”,把他送回旅馆叫他继续在房间里看电视,然后又一溜烟离去。这一去又是四个多小时。
晚8时许,李沅芮开始想妈妈,便来到旅馆外的一家康贝大药房,用该药店的座机电话给在简阳的妈妈张懿丹挂了个电话。他在电话中对张懿丹说:“妈妈,快来接我嘛。”张懿丹听到儿子的声音十分激动,忙问他在哪里。他答道:“在草池。”“是哪个把你带到那里去的?”李沅芮回答不上,就把电话递给了药店老板。老板接过话筒后,只听张懿丹说:“你帮我看到小孩,我马上就来接他。”其余什么话也没有多讲。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张懿丹此时没有对药店老板说出事情的真相,也许是出于不相信对方,也许担心说出去后小孩会遭到对方的毒手。
老板放下电话,端出一条凳子,让李沅芮在药店内坐着看电视,以此等待来接他的人。
李沅芮在药店中呆了一会儿,又返回了住的房间。由于这家旅馆恰恰在这家药店的楼上,店老板见李沅芮上楼去,没有阻拦,以为小孩就在他楼上租房子住,自然走不远。
天已黑尽。就在这时,叔叔回到旅馆。原来,他这一趟到了石板凳镇。在镇上,他从熟人处借了100元钱,然后乘坐班车、出租摩托车赶回了草池镇。刚回到旅馆的房间内,他并没有见到李沅芮,心中正发怵时,李沅芮回来了。叔叔问他到哪里去了,他如实作了回答。当听说李沅芮的妈妈要来草池接他时,叔叔赶紧把李沅芮带离了旅馆,随即乘坐出租摩托车绕山路小道连夜赶到了玉成乡,在该乡一家私人旅馆住了一夜。
次日清晨,李沅芮由叔叔带着匆忙吃过早餐,乘班车赶到了贾家镇。在镇上,叔叔把李沅芮支开,用磁卡在一家超市电话厅内给张懿丹打了一个电话,让张懿丹把3万元送到成都龙泉驿区的大转盘处,约定时间为中午12点。然后,他每隔上十来分钟就问一次张懿丹到了没有,就这样连问了3次。而对方的回答都是在路上。最后一次,他似乎意识到对方在拖延时间,便改变了主意,让张懿丹把钱打入他指定的农行账户上,告诉了该账户的号码和户名。
时至中午,二人吃过午饭,叔叔叫李沅芮在原地看电视等待,然后去车站一家超市内给张懿丹打了一个电话,问张懿丹把钱打上账户没有。张懿丹回答已经把3万元打到卡上了,并要求交孩子。他回答两个小时后到龙泉驿区转盘处自然会见到孩子,便坐上了开往简城镇的班车。
在车上,他看见民警正在对车上带有男孩的人进行一一盘问,有的还被带下了车;每到一个路口,都有民警拦车检查。这种异常现象,是他从未见过的,这场景令他不寒而栗。他估计对方已经报警,卡上的钱也不能取了,于是赶紧乘车返回。
下车后,他见到李沅芮仍在原地看电视,便一把拉起他就走。他不敢走大道,甚至小路也不走,而是爬山。翻过两座山,天色突变,暗淡无光,电闪雷鸣,狂风骤起,夹杂着黄豆大的雨点。他只好带着李沅芮下山躲雨。
路边左右各有两幢平房。一幢住有人,是瓦房;另一幢破旧,没有住人,是草房。他们跑向了没有人住的草房下躲起雨来。
草房内的罪恶
大雨滂沱,屋檐下水流如注,地面一片坑坑洼洼,看来一时半会大雨是停不下来了。叔叔打算在此住上一夜。
为了探清屋内情况,叔叔将李沅芮抱起让其从窗口翻进去,然后由李沅芮从里面将房门打开。这时,叔叔按燃打火机,一间屋一间屋地查看。一共四间空房,用做卧室的一间,有一张空床和一条破旧沙发。叔叔从这间屋的地上捡起一件蓝色破衣,衣服上铺满了灰尘。他估计,这个地方很久无人住了。身处绝境的他,顿时感到李沅芮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相反带上他是个拖累,如果就此把他放了,自己的一切行迹都将暴露。这幢空无人住的破旧草房和室外下个不停的瓢泼大雨,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下手的机会。于是,他抓起这件破衣,从李沅芮的身后猛然将其头部罩住。此时,李沅芮一边喊“你要干啥子”,一边用力扯开衣服。叔叔迅速将李沅芮的双手抓住并反剪在其身后,接着摸出随身携带的尼龙绳,在李沅芮的颈上缠了两圈,然后抓住绳的两头,用力收紧绳索,只见李沅芮的两只小手在地上乱抓了一阵后便不再动弹。这时,叔叔将李沅芮的双手捆在其背上,捡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对准李沅芮的头部猛砸几下,确定其已经死亡后,将李沅芮的尸体扔进了墙角一个砖砌的空空的粮仓内,随即掩好粮仓的门,匆匆逃离了这幢草房。
回到石板凳镇老家,他三天不敢出门,每天在家中收看当地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密切注视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之后,又到镇上探听人们有无这方面的议论。他虽然尚未打听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还是不放心,又专门乘车到了简城镇,尤其到了李沅芮所说的他住的空分厂小区内走了一圈,仍未发现人们有任何异常反应,他一直紧张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下来。他来到简阳沱江三桥上,将磁卡和农行卡扔进了奔流不息的沱江河中。他认为,这些卡不仅没有用,揣在身上只会惹出祸来。之后,他便乘车返回了石板凳镇,不久,便到镇上的玻璃厂打起工来。
他哪里知道,自从8月31日晚10时许,简阳警方接到张懿丹的报案后,就对打入张懿丹的电话进行了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跟踪,并随时保持与张懿丹的联系。由于打入张懿丹小灵通上的电话变化无常,警方无法判断准确方位,只能通过张懿丹小灵通收到的通话内容作出相应推测。3月1日晚8时许,警方得知李沅芮在草池打给张懿丹的电话后,迅速赶往草池镇,并沿路布控,可惜晚到了两分钟,李沅芮已被“叔叔”接走。由于谁也不认识“叔叔”,其乘车办事又没有带上李沅芮,几次路上盘查都让他侥幸逃脱,直至李沅芮被杀害。但是,警方对各个通话地点的持机人、旅馆登记人员、摩托车主和农行卡上的开户人均进行了一一走访调查,都反映这个“叔叔”是一个1.6米高的中等个子、皮肤黑、体型瘦、尖脸、手提黑色皮包、说话系当地口音和年龄在30至40岁之间的人。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一个叫雷万雨的石板凳镇观音村农民渐渐纳入警方视线。9月28日,雷万雨在石板玻璃厂被警方挡获。经讯问,雷万雨向警方如实供述了自己所犯下的上述罪行,并向警方做了现场指认。
被20万元赌债扭曲的心灵
仅有初中文化的雷万雨,16岁开始外出打工,做过买卖蔬菜、猪饲料的生意,后又到南充市仪陇县马鞍镇做水果生意。这期间,他与当地女子结婚安家,生育一子,一家3口从此靠在镇上做水果生意度日。不久,夫妻用做水果生意赚的钱买了一辆面包车。从此,雷万雨开车,妻子经营水果摊。随着日子逐渐好转,雷万雨开始忙中偷闲,时不时地溜进茶馆内搓起麻将来。日子一久,养成赌博习性,成天沉迷于赌博,疏远了开车和做生意。
2007年7月,越赌越大的雷万雨,先后欠下赌债20多万元。为此,债主经常上门向其妻子讨债。妻子也不知为他还了多少赌债,只好决定把车子卖了还债。可是,该车仅卖得4500元,远不够还债,债主仍然不停地找上门来。每当妻子问起雷万雨到底欠了人家多少债时,雷万雨总是不做如实回答,而且照赌不误。妻子一气之下,甩了500元现金给他,让他外出打工挣钱,以免再进赌场。
拿着500元现金的雷万雨,从此离开了马鞍镇回到简阳市石板凳镇老家。谁知无事可做的他又在镇上的茶馆里搓起了小麻将。这一来,身上仅有的400多元钱很快被输得所剩无几。他只好乘车来到简城镇找工作做。可是,一连找了好几处都没有适合他的工作,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了。他踌躇不定地走在简城镇医院路上,忽然瞅见一群小孩正在简阳市人民医院外的健身器材上玩耍,有的被大人带着,有的没有大人带,他萌生了邪念。他认为绑架儿童是一条找钱的捷径,于是,开始按照他想象中的情况做起了准备。他先到成都市九眼桥劳务市场上对人谎称自己是从贵州来成都做鸡生意的,请人帮忙买鸡,以此骗得一张名为王双明的身份证复印件,然后用此份复印件迅速在简阳市三岔镇农业银行开了一个存款户头,到简城南门买了一张打电话用的磁卡以及一条尼龙绳。这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开始每天在简城镇人流较多的繁华地段利民桥上守候,寻找适合作案的目标。可是,他一连守候了好几天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8月31日下午5时许,他看见李沅芮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身着桔红色的长袖T恤,蓝色长裤,裤管上还贴有小动物图案,脚上穿一双白色运动鞋。于是,他估计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便跟了上去。就此,他制造出了这桩绑架儿童的惨案,也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